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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(2 / 2)


  鸢儿将剩下的碗碟都端出,一一摆好,笑着对鱼郎道:“您都赏了李婆子了,也赏我两样吧。”

  鱼郎看了她一眼,还是没有吭声。

  鸢儿笑眯眯地将鱼片粥、松花蛋、鸡肉松端到自己面前:“奴婢就好这些,谢主子赏。”

  鱼郎的面前只剩了两个干乎乎的白面馒头,一碟腌黄瓜,一碗牛乳羹,牛乳羹上还撒着些碎核桃。鱼郎收回目光,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,被噎得直皱眉,手伸向牛乳羹。刚到半路,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过来,劫走了那只碗。

  李婆子一口气将牛乳羹全部喝完,咂了咂嘴:“有些腥,不怎么好喝。”见鱼郎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,嘿嘿笑道,“鱼郎既赏了鸢儿三样,可不能厚此薄彼,只赏老婆子两样。”

  鸢儿噗嗤一笑:“你还知道‘厚此薄彼’啊。”

  “那是,”李婆子挺了挺胸,“我那小孙儿近日跟着二少爷在学堂读书,回来就告诉我们,不能对他和大孙儿‘厚此薄彼’。”

  鸢儿收起嗤笑之色,不无羡慕地道:“你小孙儿也是个有福气的,跟着二少爷可比在这儿好多了。”

  李婆子似乎也是感慨不已:“你倒是不急,顶多再过几个月就会被放出去,老婆子怕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秋韶院了。”

  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,没有一个人去管啃着白面馒头,被噎得眼泪汪汪的小主子。

  朱弦在一边看得肺都要气炸了,这两个刁奴,竟敢如此欺年幼的主子!难怪这孩子先前哭得这么伤心,可见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。也不知这孩子的父母当的什么心,任由年幼的孩子落入刁奴手中,不知照看。

  可她没有任何办法,她已经确定了,这些人果然看不见她,甚至她主动伸手去碰他们,也如幻影般直接穿了过去。

  究竟是怎么回事?

  *

  朱弦醒来时天还未亮,红烛犹自高燃,橘红的光线穿过纱帐透入,柔和而朦胧。她睁开眼,怔怔地望着头顶的纱帐,梦中的情形措不及防浮现在眼前。

  秋韶院、鱼郎、李婆子、阿鸢四个名称一一流过心头,她不由心生疑惑,怎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而又分外真实的梦?而且,她侧头望向闭目沉睡的谢冕,蓦地想起,她为什么对鱼郎会有熟悉感了。

  小家伙长得和谢冕极为相像,尤其是那对微微斜挑的明亮凤眼,简直和谢冕一模一样。不过,小家伙看起来可比这家伙可爱多了。

  不防那人忽然睁开眼,恰恰和她对个正着。

  那对昨夜见时还是明亮动人的凤眸兀自带着初醒时的迷茫,有点呆呆的,似乎不明白身边怎么会多了一个人。

  这个样子的他,褪去了昨日花花公子的痞气,竟出乎意料地有些……可爱?朱弦心中一动,忽地想起昨夜被他引着光顾着推牌九,忘了正事了,开口问道:“五爷,你手上好些了吗?”

  谢冕还没来得及回答,她探手过去抓住他手,垂眸看去。他的掌上有不少老茧,完全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,看着倒像是……练武留下的?掌心处蜿蜒着一条细细的红色的疤,已经愈合。

  她玉白纤细的手指轻轻落在疤痕上,顺着那道线轻轻抚动。

  谢冕手掌一颤,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道:“已经好了,谢娘子关心。”

  那就好。幽暗的光线正适合滋生某些旖旎的念头,朱弦微微一笑,如一泓春水的眼眸闪闪发光,两截雪白的藕臂搂向他的脖颈,吐气如兰地道:“既已好了,我们……”

  谢冕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僵。

  气氛骤然暧昧起来。她柔软的身子带着一股怡人的芬芳投入他的怀中,少女温暖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紧紧挨着他,面如芙蓉,目若流波,撩拨着他清晨本就格外容易蠢蠢欲动的念头。

  她望着他,神态既天真又娇媚,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的令人心悸。

  谢冕心中叹气:这样的美人,只怕任谁都无法拒绝。

  朱弦感觉到了他薄薄的寝衣下肌肉的紧绷胆子大了些,回忆着婚礼前夕大伯母说的话,一横心,红着脸,闭上眼,嘟起娇艳的红唇向他亲去。

  谢冕一动不动,目带笑意地看着她,直到她诱人的红唇要碰上他,这才顺手扯过一个靠枕挡在两人中间。

  朱弦一头埋进柔软的靠枕中,惊愕地睁开了眼。

  谢冕拨开她的手臂,坐起身来,面容隐入阴影中,看不出表情为何。

  怎么会这样?朱弦呆了片刻,反应过来,一把扔开靠枕,气急败坏地瞪他:“夫君这是什么意思?”面上红若朝霞,眸中波光闪闪,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。

  谢冕眼眸弯弯,痞气十足:“我难得做一回君子,娘子何必大惊小怪。”

  “君子?”朱弦一口气哽住,真想一拳把他可恶的笑容打掉。他这何止是君子,简直比柳下惠还柳下惠。

  “唉,也不是为夫真想做君子,”谢冕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,忍笑对她眨了眨眼道,“今日一早要祭祖,过会儿还得认亲,不宜过分劳累,娘子实在不必如此……”他顿了顿,笑得意味深长,“急色。”

  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朱弦又是羞窘又是气恼,再加上昨夜输给他受的那些欺负,新仇旧恨全上心头。这一刻,什么贤妻,什么好好过日子的念头全被她抛诸脑后。她猛地弹起,一拳狠狠打向谢冕的小腹。拳风猎猎,又快又狠,这一拳要击中,怕不是要疼上好久。

  锦被滑落,玉臂耀雪,美人怒气勃发的模样分外生动。谢冕目光一闪,灵巧地微微一侧身,避开她拳。

  朱弦早料到他的动作,拳出一半,手臂宛若水蛇,蓦地掉转方向,依旧对准了他的小腹。

  看来她真是气急了。谢冕眸中笑意愈浓,不再闪避,五指一抓一扬,形如鹰爪,闪电般抓向她的手腕。

  朱弦瞳孔一缩:看来昨夜她没看错,谢冕果然是会家子,而且身手不凡。她手腕一翻,欲要让开,却听一声裂帛之声响起,半挂在身上的寝衣受不住力,倏地裂成两半。

  高手相争,只在一瞬。她的动作被衣袖绊住,慢了一瞬,顿时被谢冕扣住脉门,如遭铁钳钳制。

  她原本凌厉的一拳自然被化解于无形。她哪里甘心,咬了咬牙,纤长笔直的美腿横扫而出。

  谢冕侧身,空着的一只手趁势一托一握,她光裸的小腿已落入他的掌握。她还待再出招,谢冕扣住她脉门的手发力,她半边身子都失了气力,整个人站立不住,倒向了他。

  裂成两半的寝衣彻底掉落,肚兜也在刚刚的争斗中歪在了一边。她春光外泄,曼妙的身体几乎全无遮挡,倒在他怀中狼狈不堪。大而妩媚的眼睛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,蒙上了一层盈盈水光,恶狠狠地瞪着他。

  “谢五!”她气急败坏,反正已经暴露了,再顾不得装出贤良的模样。

  谢冕笑吟吟地半拥住她,目光放肆地在她美好的曲线上扫视,语气轻快地道:“娘子不需着急,你的心我已尽知。你放心,如此佳人,我怎舍得冷落?实在不必这样投怀送抱。”

  朱弦咬牙,忽地扬起脸,对他露出一个妩媚的笑。

  谢冕心中警觉骤生,还未来得及躲,她一低头,蓦地一口咬上他的胸膛。